倪金宝与士夫画

文/万迪康

吾友倪金宝先生，亦名倪悦，其人为画家、亦为书法家、亦为评论家，亦为诗人、亦为印人，其人多才多艺，系江苏高邮人也。高邮人杰地灵，多出文士，曾出文坛大家汪曾祺先生，汪先生文笔隽永幽默，又精于美食烹调，名闻全国，大江南北，服之者甚众，或誉之，谓汪先生为中国最后一位士大夫，吾以为不然，不然，吾谓此言差矣，纵观古往今来，士大夫之不绝，犹文脉之不绝也，近有高邮奇才倪金宝之崛起，其才当不在汪曾祺先生之下，金宝其人，曾祺之乡邻矣。

俯仰天地识妙机，情至颠狂遭世讥

士大夫者，读书人之统谓也，非官高爵显之意，东晋陶渊明躬耕于农亩，亦以士大夫之名闻于天下，古往今来，士大夫勤奋励志，以重气节轻名利为之本，为世所重之，士大夫攻读之余，亦寄兴于词翰丹青，其画往往志存高远，不迎合俗众所好，此谓士夫画也，其心慕高洁，其志存高远，其必不屑于俗众合之，雅逸之人，作雅逸之画，其体气之高妙，其墨迹之简远，亦为世间难得也。惜乎吾国自从五四以来，诋毁孔孟，污蔑士林，崇俗贬雅，其俗毒流布至今，其气节毁矣，其心术坏矣，其文艺焉得高尚乎？今幸乎国学渐兴，文人画渐深入人心，吾国传统亦渐复兴，金宝兄为其中栋梁之材。

如是我闻，欢喜心生

金宝兄奇人奇才，其诗文亦奇，其书画亦奇，吾每观金宝之诗文，辄赞叹再三，暗想其人若早生数百年，必然进士及第矣，昔曾文正公有曰，撰文之高妙在于得气，吾观乎金宝之文，其文中，有韩文公恢弘之气，有王荆公精湛之气，有苏老泉豪放之气，此三者，殊不易得，然金宝俱得之，其天乎？其字里行间，辞藻卓越，又可见其人读书已破万卷矣，异日士林兴旺，犹需贤能之士，金宝必为之栋梁矣。

金宝尝自述曰：“（余）性，醇厚沉穆、敏讷炽烈；思，纵横空阔、宏微包举。情迷书画、心嗜诗文，金石篆刻、歌赋铭箴，皆缘情以生、随性而作。幼负高志，长以中外古今贤达志士为楷模，自励自淬，精进不已，学欲求通、才欲周揽，必以厚积广储、汇融通贯为宏旨。髫年涂鸦，泥灰砖石、板门粉壁时留画图，观影读书，知慕王谢妍妙、旭素颠狂，情酣书壁不惧长责，家室门墙时为所污，然慈母不嗔、严父窃喜；渐悟诗魂文魄，是以耽读诗骚，朗吟默诵，一何快哉！而寝食皆可忘也。及长，独持所志，不虑生计，时思纵天外，情溢四海，长以千载相知为乐、万里相得为快也！

”金宝又曰：“（吾）藉隶广陵秦邮水乡，沾濡地理人文之胜。痴嗜金石书画、情迷歌赋诗文。髫龄好学，持悟守恒。内得家风庭训、外参博硕师承，私淑往古之圣哲、旁汲当今之贤能。沉潜研习，不期遽成；以技悟道，养性修身。今乃旅居京华，游艺求真。吾生也幸，祖脉江南，诗书继世，虽辗转变迁，亦不改其志。村居好文，祖、父以承。血脉久续，渐入天生，不教亦会、不学亦能，窃窃自喜、不求人称。吾生也幸，真善启于家教、忠厚存于身心，世多伪避、人乐我亲，善缘常遇、师友挚情：幼获金陵九家朱葵画学之教，长承散老继者熙祖书法之传。又获赏于张师友宪，许余为绘事之才；见知于孙夫子洵，目吾有问学之专。壮岁思纵，乃始辞乡，万里游学，志历八方。缘遇迷翁，更窥可染新法之妙；幸逢小石，又见抱石古风之高。自兹虚名渐出于乡里，微长始用于市朝。盈尺之微、数丈之巨，皆应需以制；雕虫之请、诗赋之约，聊一骋薄技；碑铭之文、序跋之论，必呵成一气……运转时至，去岁入京，幸蒙范扬关注，研修于国家画院，山水春秋，追古索幽；今由人荐，幸入快意门下，继修于荣宝高研，人物苍遒，韵古情悠。世途漫漫、正道沧桑，唯潜修骋怀、强志养气，稍期有得于所好，有报于师尊，亦庶几不负人望、不虚光阴也！”吾观金宝作画，于山水花鸟人物以及草虫鸟兽，往往落墨传神，惟妙惟肖，当可见其平日里所下之深功也。

我醉扶椅睡，炉红水千沸

陈师曾先生论文人画之要素，曰：第一人品，第二学问，第三才情，第四思想；具此四者，乃能完善。盖艺术之为物，以人感人，以精神相应者也。有此感想，有此精神，然后能感人而能自感也。所谓感情移入，近世美学家所推论，视为重要者，盖此之谓也欤？文人画家之深研学术者，则逐步上升至士夫画境地，较之文人画，又深一层境界也，二十世纪之士夫画大师，当首推黄宾虹先生，吾观宾虹先生之青年照相，只见先生眉目清朗，儒雅蕴藉，和蔼深沉，与金宝兄之形象，颇有些神似，金宝亦为学者型画家，常以先贤为楷模，勇猛精进，潜心治学，假以时日，必有大成焉。吾不才，得以与金宝为同门同学，则甚幸焉，幸甚焉。

沙弥初识世尊忧，解悟人生浮似沤             

【作者简介】：

万迪康，1969年出生于四川绵阳。中国美术学院山水画高研班、荣宝斋画院吴悦石先生人物画高研班画家。现居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