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休梦入川

郑建邦    

木末芙蓉花，山间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王维《辛夷坞》

“禅是一枝花，也不是一枝花。说是花，是壁喻；说不是花，不能把它局限一于一隅。禅诗、禅偈，是所有诗词中，阿里巴巴耐人寻味的风景。我读禅诗就有如此感悟，尤其读休梦禅师，更闻其香。”

休梦（827—907）成都昭觉寺开山祖师，唐京兆万年人，姓韩氏。少年时在西安北面之终南山捧日寺出家，法名休梦，在神佑律师座下受具足戒。

在当时禅风席卷天下的时代，少年出家的休梦，去参拜极负盛名石霜地方的广诸禅师学禅。学了数年，一无所悟。便去江西奉新的百丈怀海禅师座下习禅。因缘不成熟，亦没开悟，最终又去江西宜丰豫章高安洞山，向禅宗五家之一的曹洞宗创始人——洞山良价习禅。一学便是十多年，最终悟得曹洞禅宗精髓。并得到了良价禅师的传承。

正是：走遍百城烟水，为了悟道参禅。

曹洞宗禅法的精髓是什么？

良价继承了石头希迁、药山怀俨、云岩昙晟的禅法，并且有所发展：一切事物（事）；分别显现世界的本质（“真”、“理”即佛性）从事理、本质应用（体用）的关系上互相渗透。这叫作“事理不二、体用无碍”的禅理。如果把理与事互相参透，“相应互涉”，从事理关系上，既看到“事”的差别，又看到由“理”统一下的“事”“理”无差别。能把二者结合起来，就是最高觉悟的悟境。

休梦禅师在这一悟境基础上又有了新的实证和发展。

因此，休梦禅师在京兆长安弘扬曹洞宗的禅法，得到长安达官贵人，平民百姓的拥戴，官员中有一位名叫崔安潜的更是崇敬至极。

忽一日朝廷任命崔安潜为四川剑南节度使，掌管四川的大权，特去休梦禅师处告别。并要禅师对他此去说一些契入禅理的话头，作为临别的赠言。

禅师无言以告，指着壁上挂的单条说：“贫僧无藏物，取了去吧！”

崔安潜一看：

入门松柏挺枝干，久坐香风入画栏；

秋色已浓枫树静，原来山外别有山。

——休梦，乾符元年春

崔安潜取过单条，喜出过望，作礼而去。

入冬，休梦禅师突然想起必须要去四川闭关静修，排除达官贵人、平民百姓的婉留，带了四川籍的小沙弥，翻秦岭，闯剑门，遥指绵州。师徒二人持钵负经，徒步而行。日中一食，夜树一宿，但见千山万壑，流泉飞瀑，巴蜀胜境，名不虚传。每至寺庙，都以普通禅者挂单（讨住），讨单住下，虚心学习，认真听讲，听候差使，礼敬甚恭。满腹曹洞精髓，从不表露。在长安弘法之事，更是隐而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