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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雨光《中国花鸟画的历史取向》(中)

来源:中国美网 ·10377 浏览 ·2024-09-29 09:21:25

王志坚《思》98×80cm(此帧作品莸全国首届花鸟画展二等奖·《视错觉》封三)


欣赏:此帧作品创作于1992年,在全国首届花鸟画展中获奖并备受学术瞩目。

这是因为,发端于上世纪“85—95”的浪潮,有力冲击了作为传统的笔墨定势,中国画在由近代形态向现代形态的过渡中,优美取代了崇高,创意开始思考作为现代的简化与构图。花鸟画率先用视错觉的科学,认信笔墨知觉式样的时代性。这幅优秀的引发美术史关注的作品,恰恰是时代发生的印记。最值得称颂的,是艺术对重迭空间的理解。当“梯度、层级、倾斜、色调、集聚”成为新的象征力的结构造型组织时,情境空间在巨大张力的深度导引下,将思的意绪告别传统,引入新生。这种由知觉动向力构成的无限空间格局,恰好表现了时代对透视犹若心灵的双眼,把艺术转型时的洞察力推向广垠。这是全新的、优美的、注重知觉式样的、探索内深活动的过程。这一过程所做的不同于以往的一切努力,就是要表现心灵超越时无限美感的蕴意力。它不仅仅是在创意物象,更在创意空间 —— 一个充满思绪魅力的情境空间。


花鸟大家 哈师大美院院长 博导 高卉民《绿风翠雨》96×179cm (《美的选择》P351)


中国花鸟画

移生动质 穿枝插叶 人事关怀 精神遐想

——陈雨光

当今大家 王志坚《铁流》96×180cm68×68cm(憨牛居藏珍)


美 的 选 择

中国花鸟画的历史取向

陈雨光

(中)

(陈雨光美学专著)



第十届全国美展优秀作品获奖画家 李蒸蒸《重彩工笔设色·陈雨光先生》65×53cm


陈雨光(憨牛),农历1949年生。选择美学与中国画视错觉学说创始人,艺术哲学家,传记作家。先后获得过十余项科研成果奖(包括国家级课题)。在经济、数学、计算机、数据库、量化交易、算法模型、美学、哲学、逻辑、整体论等跨学科领域,出版有十数部专著,发表有数百万字论文。其主要艺术哲学类代表著有《美的选择》、《视错觉》、《美的致生范畴》、《艺术的定向》、《性知觉》。书画鉴评本《唐诗三百首书画集》、《宋词三百首书画集》、《元曲三百首书画集》、《中国当代花鸟画作品精选》、《中国当代工笔画作品精选》;策划组织了《中国画三百家》。

《美的选择》首次在国内从艺术哲学的角度,对中国画学科体系的确立做出了两大基础性探索:第一,定义且回答了“何为中国画”,揭示了“察觉不到光线作用的绘画法则”。第二,创立了以视错觉动向力发生学为内核的选择美学,从整体论的范畴论,定义了“何为美”。

著作者是至今唯一耗时八年、约集了三百多书画名家,编写出版了填补空白的书画鉴赏版《唐诗、宋词、元曲三百首书画集》的诗评鉴赏家。

基于当代艺术家的深度交谊和研究,著作者在珍藏的《元曲三百首书画集》中,共获得百多位专业画家的大力支持,并收到了310幅精心创意的绘画原作。现今,许多书画大家己故世。随日时移,这部著作中的创作真迹和笔墨文范,己成为理解艺术的无法再获的瑰宝,尤其数次展览所引起的轰动,更证明,作为国粹“诗词曲/书画文”的超越时空神圣的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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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鸟大家 米春茂《趣》68×68cm(《视错觉》P20)


写意发于有宋,是当今美术史研究的重大缺篇。

以梁楷《泼墨仙人图》为代表的高古派的出现,绘画的“写意”一开先河。

与之呼应的书法,也是以写为意。

花鸟画则以实为写,意在动质。

难解的是宋意为何要写?它县有怎样的范畴构架?

中国花鸟画写实的写意,也是极需理解的范畴。至今,根本没有理论的精确定义。这对于把握中国绘画史,是非常非常的遗憾。

我在主编鉴评本《宋词三百首书画集》时,对此有过描述:

如果理解艺术,却不能理解诸如“实体、关系、状态、层级、性质、动向、知觉”,等等概念,这类理解,只能是阿恩海姆极力批判的“空头理论”。

我喜欢批判二百五美盲,特别是二百五美史盲。原因,是“写意”何以发生在精致唯极的宋式美学时代,有深层意义的,似水有宋,为何工笔与简笔均为写“意”,这一意,系何范畴?

出生三代相门的张彦远,有关于意为实之形的历史名论:

成教化,助人伦,穷神变,测幽微。

记传所以叙其事,不能载其容;赋颂有以咏其美,不能备其象;图画之制,所以兼之也。故陆士衡云:“丹青之兴,比雅颂之述作,美大业之馨香。宣物莫大于言,存形莫善于画。

曹植《画赞序》:

观画者,见三皇五帝,莫不仰戴;见三季暴主,莫不悲惋;见篡臣贼嗣,莫不切齿;见高节妙士,莫不忘食;见忠节死难,莫不抗首;见放臣斥子,莫不叹息;见淫夫妒妇,莫不侧目;见令妃顺后,莫不嘉贵。是知存乎鉴戒者图画也。


花鸟大家 中美协理事 李自强《得果图》68×68cm(《视错觉》P13)


在相机问世前,画院的翰林功能,是仰形教化的政治意志。所以德性人伦的目的性非常明确。要制象形仰,基础是呈相写实,这是可否入门画院的翰林门槛。坚实的造型能力,是能否通过考试,拿取高分的充要条件。可不像后人形容的情绪涂鸦。写实呈教,形必化意,而意又在“助人伦”。可见,写实的写意,意在“教化”。根本不是似与不似。对画院翰林的录取,若“画不像”,连资格都没有,其他免谈。并且,翰林士者,均有卓越的才华和学识,他们通过视觉的艺术去发现,眼中看到的是作为仪式的礼化。

所以,宋式花鸟呈相的,是平面空间中,自然比兴的物象,具有栩栩如生的亲切性和礼化性,它的表现性一定要强烈,足以吸引观画者的眼睛,且能产生戏剧性的唤起效应。所以,宋式美学,首先继承了竹林美学的优美,并用“逼真”向人讲述有哲义的动人。我们既可以从中欣赏高超的造像技法,亦可欣赏深刻的命运理性,概念的图式化,是笔墨的诗情鸟化。

从知觉心理科学讲,造型艺术家,打交道的主点是视觉经验,只有通过成熟技法,在反复纠错后,才能准确表达“形性”中蕴义的重要性——意境。有宋院体对画者翰林而言,实象形上的诗境表现力,是基本功。诗意情境有哲义的“秩序感”,突显了当时艺术的眼睛捕捉到的是什么。


当今大家 李蒸蒸《虎》(《视错觉》P186)


解释事件和唤起情感,因需要强有力的“表现”,又促使艺术加大了展示的技术性——双勾与没骨,缘此,推动了笔墨对把握概念一一意义一一精确性的深刻。这很有趣,造像的目的性是表现诗意的创意,笔墨的目的性亦是诗意创意的表现。笔墨讲究的“揉动抒情、人文写实、情致文彩、典雅豪放”,诗文讲究的“风月、风雅、风情、风韵”,归依为四个字——造象意境。

从黄荃与徐熙看,无论双勾重彩,还是凹凸没骨,都是移生动质、尽态极研的“写实的写生”。二人在花鸟文化的本质理解上是完全一致的,只是富贵与野逸,因权力意志的心理距离不同,质动所托的言志也就不同,但写生比兴的“情境”是归依的相同本体。

再论:《诗经》取象、飞鸟比兴。有宋之美:

性为情之相,无为有之悟,空为实之心。


花鸟大家 于长胜《月光》68×68cm(《美的选择》P380)


就范畴而言,不分工、简对立,只求寓兴归依。恰如我反复强调的,区分只是方法,不是质地,决定诗象鸟意、鸟化诗情的,是“鸟文化”的本体映象。

有宋写实,意境为空。这是需要强调的宋式美学的写实致因。由于这一研究,一直是一个大空白,我的看,也仅提出问题。

中原绘画史,在此期前,有一个重要的艺术技法过渡,即象的“存形”与文的繁缛。这需要技术法则的支撑,就文艺二字而言,骈丽与排偶,形成了“华词丽藻”的太康风格。这是一种艺技的主体需要。写到这,我联想到美第奇时期的“中心透视”法则的发生


花鸟名家 谭玉洲《秋日》102×72cm(《美的选择》P176)



生。绘画、建筑、设计,需要一种用科学的双眼实现观察的呈相范式。

以陆机为代表的太康诸子,由古直到华美,由思密到巧构,特别是《平复帖》的横空,存形善画理论的奠基,为后来宣和辉煌确立了前提。

我在《性知觉》中,特别强调了“形为礼祀”的中原巫仪传统。而祀礼工具是需要技法支撑的,“存形”自古均需要巫仪能事,擅形是一切艺术的自然现象,如果观赏者不能知觉到创意者的形性,造型为礼,便会失去最自然的属性。

显然,这是一切教化者首先不充许的。


花鸟大家 田云鹏《金秋》56×63cm(《美的选择》P396)


现可供书阅与博览的宋代花乌共171-174幅。而我博览亲见的不超30幅。所以,宋式写生的范式,至今是迷。对此,我两次上门,请教再现失传千年双勾技法的田世光先生。虽然他在故宫研院随于非闇老面壁八年,专临宋元双勾,但宋时写生关于博学类的方法、工具、程式,一直是迷。田老双勾也是养眼后的悟成,见识多于原理,只能说是,形制临摹——观照自然,教课书肯定没有。不夸张地讲,后人吹眼界超过于、田,你也只当他傻吹一个,笑笑拉倒,因为现今根本没见过世面的“大师”,太多了,尤其宋元前绘画史研究,若无特殊解放前的博研工作经历,或与此等大师有过深交,吹牛的话就别信了,真迹都没见过,实在没必要写史骗人了。你看,近届全国美展的工笔,无一人会双勾,评委的年龄、见识也注定不会,这种场面,还淡艺术,就寒碜了。可见,读懂有宋,有多难!

公元960年,著名的翰林图画院成立,这是继后蜀与南唐国家画院问世后,中国美术史最重大的制事。我以为,这一权力意志的规建,可以比肩“美第奇”。在“留形”政治化的背景中,绘画翰林,是艺术的高度与身份。正是这些翰林级的国家画师的存在,我们今天才得以欣赏画院的宣和辉煌。


花鸟大家 张玉华《秋的奉献》61×61cm(此帧画作临于获第八届全国美展优秀作品奖)

(《美的选择》P397)


我在研究中发现,中国花鸟画构图呈相的写意模式,有独特性,即穿技插叶的平面拼贴空间。这是非常不同于其他的“视错觉”空间。正缘于此,书法的线条性(点与线),水墨的烘染性(块与面),一开始,中国哲学的“形似立意、形质阴阳”的呈相范畴,便将其定为左右众议的话语。

《美的选择》曾就此做过探讨,认为,美至苏子,格律音成——诗书画印的形式一统。

这一形制的确立,让中国式平面空间的穿枝插叶范式,具有了极大的书写性。本身就若诗词平仄,美于律动理性。苏子的意义——文人画,便历史地发生了。


花鸟大家 金正惠《花鸟》119×80cm(《美的选择》P397)


苏子所代表的宋式美学,是有格律约束的文脉之美。这与宋式美学代表者的身份符号是相称的。这些书画示范者,多为大文学家、大政治家、大诗人、大词家、集大成于一身的大艺术家,诸家汇聚一身,情、心、气、意,便显得既纯粹又古直,这种纯粹的“学士”风范,映照“三曹七子”,让艺术知晓了什么是纯粹的高雅。故尔,宋式为美,意气性情,纯粹到美于胸次,那意念心佛,看似情动,实为静穆。

我反复强调,淡泊宁远的苏子,是中国美学的集大成者。我一直认为:苏子之美,美于律范——写律。

这是何意?

与宣和风格不同的,是以书入画、以文入画的发端。士者襟抱,志气性情。小品水墨石竹,成就一时兴起。这与诗境有宋更加搭贴。喜品奇石的苏子,在竹木石的参照中,提出“三益之友”——胸有成竹的画风,他与文同,在笔墨穿插间,龙飞凤舞,极致书法的艺术体味,画作并不脱形,却颇重诗意情绪,挥洒酣畅淋漓,竹林品鉴成为顿悟的清雅,这与重彩富贵、没骨野逸大不相同,书卷气、禅理性、咏叹感的心寂文翰之美,蕴于纸间。这一出现,将写生的写意,推致到新的高峰。相比较:

与前相区别的美学特征是——清雅中的空寂。


花鸟大家 孙和林《觅》62×63cm(《美的选择》P398)


在权力意志为左右定势的话语场中,心怀人事,是花鸟画的重要情境。

宣和之后,激烈的民族矛盾,特别是入元后士子降为“九儒”,加剧了壮怀激烈。这在诗怀家国的千年传统中是绝无仅有和万难忍受的。残酷、动荡、欺压、危逼,让胸报气节成为士者的心怀情绪。这时,若再百花争艳、凤鸟齐呜,己不得人心。离权力中心愈远,愈不得志,山中宰相、陋室文豪的襟怀愈强。

《美的选择》一直强调的文的被决定力量,是政经体制。有二百五说,艺术可以脱离政治。那么,让这些史盲睁眼看看元时之文艺。

我在主编鉴评本《元曲三百首书画集》时,对此有过描述:

元代统治,蒙汉杂糅,体制混乱,科举破坏,汉文化制度受到统治者重重阻挠。元代暴政,迫使士者走上一条避世玩世的道路,并在作品中表现出避世玩世的思想。士者的作用空间、创作空间大变,他们接着地气走入民间社会,无情地将文人逼近平民世界、平民生活、平民情绪,却又与平民仍存心理抗据。文人成为自我位置的失落者,他们面对残酷的现实不得不做出反应。失落与追求交织的矛盾心态,致使创作题材发生改变,叙事文学取代科举文学。自古具有文化优势的汉儒,丧失了科举参政的机会,元朝成为隋唐以来科举任官制度倒退的最大时期,同时也给学风、政风造成了相当消极的影响。

有唐乐舞、有宋滑稽,到有元戏曲,儒客文骚,不再“黄河天来”、“大江东去”,而是“枯藤昏鸦”,俚语诗化。相比较:

与前相区别的美学特征是——忍辱中的愤怒。


当今大家 冯霖章 [马致远·天净沙]100×61cm(《美的选择》P389)


如此土壤,生发了文人义气与智慧,水墨梅竹风行一时。继苏子后,赵孟頫标新立异,主张以书入画,他的“石如飞白木如籀,写竹还须八法通”的书画同源理论,为其后以水墨变化为主的写意花鸟画的发展注入了新鲜血液。而倪瓒的“逸笔草草,不求形似,聊以写胸中逸气”的说法,更是将花鸟画推向新的航道。同时,墨法已备,艺术技巧也达到了足以适应这种表现的要求,创意不再取悦于工丽,以老境天真的水墨为主,形成了元代花鸟的独有特性。


花鸟大家 赵梅生《吉祥如意》68×68cm(《视错觉》P166)


花鸟画在明代最重要的收获是大写意花鸟画派的开创。这一集大成者的代表便是徐渭。徐渭在艺术上主张抒发性灵的创造个性,在作品中明显流露出对腐败政治不满的民主倾向,用笔豪放恣纵,“不求形似求生韵”,腕行变化多端,泼墨、焦墨、破墨交替而成,律动抑扬,可传出音乐舞蹈的节奏美,是第一位用“书骨、诗魂、乐韵”来综合花鸟精神的一代大师。他与袁宏道的文学、汤显祖的戏曲、冯梦龙的小说一道,代表了一股新的文艺思潮。


花鸟大家 裴玉林《国华峥嵘》178×96cm(《美的选择》P352)


清代是文人大写意派的重大发展期。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大写意画派占据了绝对地位,院体则渐趋衰落。首先是石涛、八大,以其独到的见地、磅礴的气势有力冲击了画坛。石涛在巨著《画语录》中树起“笔墨当随时代”的旗号;八大则开简朴雄浑的新风。承其脉络的扬州画派,着意于书画同源之理,以草篆奇字之法为之,开“士人作画”之风。笔墨演至板桥,集书法、绘画、金石、诗文为一体,把诗、书、画、印更有机地结合起来,使花鸟画步入了一个以“诗、书、画”三绝为标志的艺术新高峰。时至清末,因四王而沉闷的画坛又起生机。属于安徽画派的虚谷注重方的形调,讲求物象的体积感,以碑刻入画,颇有“一拳打破去来今”的气势;赵之谦以金石书法入画,所出笔墨宽博淳厚、水墨交融,为清末写意花卉之开山;吴昌硕以篆隶古籀之法入画,苍老华滋,有顿刀硬入的金石之气,


江西陶瓷工艺美术大师 周鹏《色釉山水瓷板·冬日》58×58cm(《美的选择》P402)


对写意花鸟画的贡献,难以言表。

清初院体花鸟开始汲取西方养份。常州画派创始人恽寿平便开一代画风。恽氏宗“北宋徐崇嗣没骨法”,所出花卉纯用色彩直接点染而成,一扫富贵脂粉,追求清逸品味,给画坛注入了生机。扬州画派华喦汲恽氏“没骨法”的精华,用笔柔和简逸,从又一角度反映了探索。恽氏传人邹一桂,著《小山画谱》,主张造化为本,在没骨花卉上又标树了冷隽生动的风范。雍正七年,日本国王约沈铨东渡,讲学三年,其工写花卉翎毛,获得了极大声誉;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中国画的影响。

与此同时,工细清丽的勾勒派虽日呈孤势,但仍有大手笔问世。任颐就是代表。他从陈洪绶变出,写照汲取素描法度,设色汲取水彩原则,用笔则悟八大、石涛的奔逸之势,最终形成了雅俗共赏、明快温謦的格调,成为画坛的一位巨将。

纵观元明清的花鸟画演绎轨迹,可以说这个阶段的花鸟画是文人逸士志趣的标记。这是中国花鸟画由成熟到繁荣发展的阶段,是院体勾勒派渐趋衰落而写意文人派开始走向巅峰的阶段。


花鸟大家 云南美协副主席 孙建东《玉辉春韵》180×96cm

(《美的选择》P3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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