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朴沉厚写青山——读周鼎先生水墨山水画

     文/徐鼎一

 周鼎先生字号老西儿、半山房人、一九五五年出生于山西省交城县。居内蒙古数年，今为内蒙古呼和浩特市美术家协会主席、内蒙古塞上国画院院长、内蒙古美术家协会理事、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曾与北京、郑州、洛阳、内蒙古、桂林、台湾、马来西亚等地举办个人画展和联展。主攻山水画，以其雄健苍劲、浑朴沉厚之笔墨意境为画坛同道所称赞。

回顾我国山水画，迄唐宋元明以来，名家辈出，佳作迭现，绘画理论亦因之时有新倡。南朝齐谢赫以“气韵生动”为“六法”之首（谢氏虽专言人物画，实后世画家之共识也），南朝宋炳以“澄怀味像”为“卧游”之归，北宋郭熙以“三远”为山水立法。明董其昌言“南北宗”为画道分派。清龚贤言之尤详，《柴丈画说·画家四要》云：“先先言笔法，再论墨气，更讲丘壑，气韵不可说，三者得则气韵生矣。笔法要古，墨气要厚，丘壑要稳，气韵要浑。有曰：“笔法要健，墨气要活，丘壑要奇，气韵要雅。气韵犹言风致也。笔中锋自古，墨气不可以岁月计，年愈老，墨愈厚，巧不可得而拙者得之，功深也。

”柴丈此言可谓泄尽画中之秘矣。山水画不外乎笔法、墨法、丘壑、（即构图）、气韵（即意境）。笔法古而健、墨气厚而活、丘壑稳而奇、气韵浑而雅，此山水画之上上法宝也。古者荆关蕫巨、范宽、李成、黄吴倪王皆能得其正趋。观诸今日之中国画坛，能得其一者鲜矣。周鼎先生隐居塞上，此山此水，此月此原，此人此情，渐汇血液，渐入精神。若值佳日，举杯酣饮，心中豪情溢荡，，每为《敕勒歌》所感：“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阴山，即呼和浩特市郊之大青山，座落于内蒙古高原之上，西起河套，东接大兴安岭，绵延千里。

周鼎每有登临，便有感动莫名、豪情满怀之状,故出自胸臆，诉诸笔墨，则多雄浑豪迈、坚毅爽朴之致。周鼎吸纳大草原之坦荡、大青山之雄峻、敕勒川之茂美，又遍游祖国名山大川，广采博取，熔铸自我之心灵境界，磨练自我之笔墨技法，开拓自我之绘画面貌。若以清初龚柴丈之言“绘画四要”之八境拟之，则不难得其寰中矣。周鼎写山水多崇山复岭、静水廻溪，间之以茂林密叶、幽居短桥，又以远岭高浑，出苍茫悠远之致。其笔法能健，墨气能厚，丘壑能稳，气韵能浑，较之柴丈之言“四要八境”，能得其半矣。若笔法能古，墨气能活，丘壑能奇，气韵能雅，则足以出人头地，厕入大家之列。然自古画者如云，能得“四要八境”之一端者已为不易，况能得其数端者乎？

   周鼎以本朴之心、雄厚之致，写沉厚繁茂之青山，笔不求健而自健，墨不求厚而自厚，丘壑不求稳而自稳，气韵不求浑而自浑，何者？绘画为心象之外观，心中所有则笔下所有，心中所无则笔下所无。虽元代黄公望言画家四病“邪甜俗赖”，若百般遮掩，亦难脱方家法眼。故周鼎深知画者化也，心之外化也。其余戊子三月所作《山上山下皆有人家》，尤以笔墨雄健苍厚、丘壑稳重耸拔、意境浑朴中正而见长。

其远景为山下坡脚处密林繁茂，偶于树隙间露出村居人家，写树以苍厚之笔写撇叶丛木，其中间之夹叶且敷以藤黄，颇见空灵意趣，村边横一石墩小桥，架过山塘通往山外。中景为峭壁数叠而起，半山坡边安一小屋，临水而揽清波。远山则苍耸郁茂，又渐迤出画面之外，以见浑厚之致和苍远之思。其作《青山云又起》则为无人之境，山峰巨壁重叠而上，或峭立、或耸峙、或横向铺开、或呼应回环、或坡拥丛林、或树攀青峦，青溪白云流转于群山之中，或飘荡山脚、或隔断岭头、或环绕林间树悄、或逸出山外与远天融为一体。其中所作林木，或夹叶、或点叶、或勾叶、或小混点、或大混点，无不生动别致，统一中富有变化；其写山岭取势中正工稳，整齐中又不乏横截斜取，颇见其匠心独具、功力深厚。

周鼎所作山水画，其整体风格多呈现出北派山水之雄强峻厚，尤以质取胜，非若南派之以韵胜也。孔子曾云：“先进于礼乐，野人也；后进于礼乐也，君子也。如用之，则吾从先进。”其言古人尚质，今人商文，如用人，则孔子愿用古时之质厚之人也。质厚之人良善仁朴，可以行远，可以为百夫长。孔门弟子以曾参为鲁，鲁厚之人善良本朴，而孔子之道亦由曾参得之，传之孔子之孙子思，子思传之孟轲，而孔道因之大明于天下。

今周鼎秉厚朴之质、内秀之资，发为笔墨，形于山水，自有浑朴沉厚之致。秉其所长，日有新进，渐有发明，其山水画则不难渐登“古而健、浑而活、稳有奇、浑而雅”之八境之地也。孔子又曾云：“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又可见文质不可偏废，但必有先其质然后有其文，则文与质彬彬大盛。可臻完美。愿周鼎秉质寻文，内秀英发，朴质坚笃，文质相熏，则生境明穆，可别开一重天地。

                    二00八年十月五日于北京通州梨园东里乙斋

       注：徐鼎一,《荣宝斋》编辑部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