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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札书法大家谈——侯开嘉

侯开嘉 ·14473 浏览 ·2020-04-03 09:40:26


行草手札 80cm×50cm×2


1、       手札书法作品应该怎样体现中国传统文化的内涵?创作时应该注意哪些问题?

答:手札亦称尺牍,相沿为书信的通称。汉魏以来,文人都视善尺牍为立身之本。尺牍书法与其他书法相比,书写往往显得更加自然率意,内容往往亦比较有真情实感,形式亦错落有致。正如前人评价苏东坡的书法,“东坡碑版照四裔,不如尺牍天真烂漫”。在尺牍书法中,古人为了表达对受书对象的礼貌和尊敬,涉及到对方人和事时往往要提行平出(抬头)或缺字,古代称之为“平阙”。这种自然形成的平阙形式,在唐代竟成为制度,这大概与维护封建社会的秩序有关。《唐六典》中,对尺牍书写的平阙作出了规定:凡行文中言及昊天、后土、皇上、太子等皆平出。遇宗庙、社稷、天恩、阙廷之类,应阙字。私牍完全受官牍影响,郑余庆《大唐新定书仪》中,对家庭内外和朋友之间的私牍平阙亦作出规定,其中如高祖、慈颜、起居、桑梓等十九个称谓为准式并平阙;墓所、家君、庭训、感慰、仁慈等四十七个称谓为准式并缺二字。(见周一良、赵和平《唐五代书仪研究》)。尺牍形制被制度化,到了明清时代平阙清规戒律就愈来愈多,甚至到了复杂森严的地步。若在科场中,一不注意就会动辄得咎。直到五四新文化运动兴起,由于受平等、自由思想的影响和提倡白话文,尺牍书法才出现了大的改变。除保留手札起首对人的敬称和煞尾的自谦外,行文用内容段落的提行取代了过去的平阙制度。我曾见过一通于右任写的手札,文中写到“总理”也未平出,却丝毫不影响于右任对孙中山的尊重。现在我们从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新文化人中,如蔡元培、胡适、鲁迅、郭沫若等人的手札里,都可以反映出尺牍书法的巨大改变。

大体了解到了传统尺牍书法的文化内涵,因此我们在创作手札书法时,对传统尺牍所表现的内涵应该继承什么,发扬什么,摒弃什么,都要有所选择。我以为,尺牍的大小错落、长短参差、虚实相映这些复杂多变的形式美感应该继承和发扬光大的。另外在精神层面的,如宋代文人,有着独特的社会地位和独立的人格,反映在尺牍书法中那种独特的思想和艺术个性,所谓“随意性”或“逸笔草草”,也是值得我们品味和追求的。这也是我们特别喜欢宋人尺牍的原因。至于封建制度中那种繁琐的平阙制度,基本上可以不管了。

2、       手札书法作品的形式感和手札的人文精神怎样加强链接?强化手札书法作品的形式感对手札的人文精神有没有破坏?

答:手札书法作品中形式感和人文精神如何让加强链接的问题,我想除了多读书、加强文化修养之外别无他途。有的手札书法作品形式感很好,但书写的文字内容浅薄,或有不少错别字,因而被人诟病,这就是在文化修养上出了问题。我以为手札的形式感和人文精神链接得很好的是五四新文化运动中涌现出的一些大师级人物,如鲁迅、郭沫若、于右任等,他们既擅长书法又有深厚的国学功底,而且又接受了西方文化和思想,因此他们的手札书法既表现出传统的书法根底,又有鲜明的时代性和个性,很值得我们效法。

手札书法发展到了廿一世纪的今天,传统的手札在日常实用生活中出现了巨大的改变。用毛笔写书信的人已是凤毛麟角了,即使要写书信也是用硬笔,并且是横式书写,基本与传统手札脱节。甚至大都连信也不写,用电话或短信来取代了书信。可是传统的手札形式并未因此而消亡,因为它又被当今的书法创作重新摭拾起来,它那流美空灵的艺术形式,启发了书法家创作的热情,极大地丰富了书法艺术的创作形式,而且传统手札中所蕴藏的多样化的艺术形式还有许多继续挖掘的空间。我想,当今的书法家特别是中青年书法家,除了一边加强自身的文化修养外,一边还要不断地继续探索,进行大胆的尝试,这里面是大有发展空间的。当然,目前也有人指责当今的尺牍书法创作违背了封建时代的平阙形制,被称之为“伪尺牍”,对此也可以大不理会,因为一代有一代之文艺,况且,这种尺牍平阙形制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就在文化发展中被摈弃了。我们对传统文化是有所选择的,而选择继承的应该是优秀的文化传统。

3、       手札书法作品与册页书法作品的创造方式有何异同,有无关联?

答:册页书法作品应是分页装潢成册的书法小品,每页都为形式完整的独幅书法作品。而手札书法作品既可以以一页为完整的手札作品,而大多数手札书法作品是多页的。既然如此,册页书法的每幅小品书法可以表现出多种形式的不同,如字的大小不同:有的小品是多字数的,有的是少字数。又可以字体的大小不同:有的是楷书小品,有的是行书小品,有的是草书小品或隶书、篆书小品等。另外,还可以表现出每幅小品在章法处理上的不同:有的茂密、有的疏朗、有的线条粗犷、有的线条飘逸等等。为了增加册页书法的可视性欣赏效果,应尽可能避免页与页的雷同,而去表现出多样性。而手札书法却与此不同,它即使是多页的手札书法,都应保持字体的统一和章法的完整。因而手札书法作品更适合表现出抒情性,而册页书法作品更适合表现出趣味性。由于二者同属小幅书法作品,从表面形式上看起来相近(册页的独幅书法甚至可以借用手札书法的形式),粗枝大叶者往往把它们混同一类。

  联系方式:侯开嘉

  地址:成都市望江路29号四川大学艺术学院书法研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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