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绘画源流（四）

和画谱》云：“天宝末，每诏写御马及功臣像。”《画鉴》云：“曹霸画人马，笔墨沉著，神采生动。”又杜甫《丹青引赠曹将军霸》诗云：“凌烟功臣少颜色，将军下笔开生面。”即指开元间，曹霸重绘凌烟阁功臣画像一事。韩幹，《历代名画记》云：“善写貌人物(《龙朔功臣图》、《姚崇及安禄山图》、《玄宗试马图》、《宁王调马打毯图》并传于代）。”又云：长安宝刹寺西院，“韩幹画一行大师真，徐浩书赞。”《宣和画谱》著录有《明皇观马图》、《文皇龙马图》、《五陵游侠图》、《五王出游图》、《李白封官图》等。其画人物，多与画马相结合。今存《神骏图》、《牧马图》，人物形象威武生动。韦无忝，《历代名画记》注云：“《唐朝七圣图》、《高祖及诸王图》、《太宗自定辇上图》、《开元十八学士图》，并殷参、韦无忝为之，传于代。”《宣和画谱》著录有《宁王醉归图》等。薛稷，《历代名画记》云：“尤善花鸟人物杂画，画鹤知名。”《唐朝名画录》云：“曾旅游新安郡，遇李白，因相留，请书永安寺额，兼画西方佛一壁。笔力潇洒，风姿逸秀，曹、张之匹也。”宋黄休复《益州名画录》云：“成都静德精舍有壁二堵，杂绘鸟兽人物，态状生动，乃一时之尤者也。”殷仲容，《历代名画记》云：“工写貌及花鸟，妙得其真。”

盛唐人物画家，据《历代名画记》载，尚有陈义、殷参、殷季友、许琨、僧法明、钱国养、左文通、武静藏、杨坦、杨仙乔、李凑、郎令余、曹元廊、刘行臣、杨宁、杨升、尹琳、朱抱一、谈皎、狮子国僧金刚三藏、张遵礼、李果奴、孟仲晖、田琦、周古言、韩嶷、高江、车道政等人。

中唐之时，画家多专一科而精进。人物画中，道释延盛唐之势，故实、土女、风俗皆有充实。重要人物画家有周昉、韩滉、赵公佑、李真等人。周肪，《历代名画记》云：“初效张萱画，后则小异，颇极风姿。全法衣冠，不近闾里。衣裳劲简，彩色柔丽。菩萨端严，妙创水月之体。”《唐朝名画录》云：“其画佛像真仙人物士女，皆神品也。”又记周防的道释画迹云：德宗时召画章敬寺神，“昉乃下手，落笔之际，都人竞观，寺抵园门，贤愚毕至。

或有言其妙者，或有指其瑕者，随意改定。经月有余，是非语绝，无不叹其精妙，为当时第一。”“今上都有画水月观自在菩萨。时人又云，大云寺佛殿前行道僧、广福寺佛殿前面两神，皆殊绝当代。昉任宣州别驾，于禅定寺画北方天王。”对周昉的水月观音，明高濂尝描述：“描法妆束，设色精彩，宝珠璎珞，摇动梵客。”周昉的道释画，风格独特，世称“周家样”。周昉又善画肖像，《唐朝名画录》载，韩幹与周昉尝为郭子仪婿赵纵待郎写真，未能定其优劣，后赵夫人归省，评曰：“两画皆似，后画尤佳。”“前画者空得赵郎状貌，后画者兼移其神气，得赵郎情性言笑之姿。”又善画士女，并以此得名。《唐朝名画录》云：“又画士女，为古今冠绝。”《宣和画谱》著录其画作七十二件，士女画几占其半。周昉绘画成就高，后人比之于顾、陆，如黄伯思跋其《按乐图》云：“此图尤有思致，而色彩浓淡得顾、陆旧法，故可珍爱。”明王世贞跋其《擘阮图》云：“此图设色运笔：风神态度，几可与顾性之、陆探微争衡。”周昉的作品，今存《簪花士女图》、《挥扇士女图》、《调琴啜茗图》等，但是否真迹，尚有争议。《簪花》一图，画中人物曲眉丰颊，有贵妇风范，线条简劲，色彩华丽，洵称唐代人物画之典范。唐时师周昉的画家，据《唐朝名画录》载：“高云、卫宪、程伯仪并师周昉，尽造其妙，冠于当时。”

韩滉，《唐朝名画录》云：“能图田家风俗人物水牛，曲尽其妙。”《宣和画谱》云：“其画人物牛马尤工。”著录其画作中，以风俗、人物为多，如《田家风俗图》、《田家移居图》、《丰稔图》、《孝行图》等。《画鉴》云：“人物源流顾、陆。”韩滉无有人物画传世。今存宋徽宗题“韩滉文苑图”，据今人从衣纹战掣考证，应为五代时南唐周文矩之《琉璃堂人物图》残段。赵公祐，《图画见闻志》云：“工画佛道鬼神，世称高绝。”《益州名画录》云：“攻画人物，尤善佛像天王鬼神。自宝历、太和至开成年，公祐于诸寺画佛像甚多。…公祐天资神用，笔夺化权，应变无涯，罔象莫测，名高当代，时无等伦。数切之墙，用笔最尚风神骨气，唯公祐得之，六法全矣。”赵公祐善佛画，并已脱离外来影响，渐具中国风貌。李廌《德隅斋画品》评其《正坐佛》云：“世俗画佛菩萨者，或作西域相……皆失之矣。公祐所作三十二相、八十种好皆具，而慈悲威重，有

魏巍天人师之容。笔迹劲细，用色精密。”李真，画史无传，唐郑符有诗云：“李真周昉优劣难。”可见李真善画人物，能与周昉相匹。他画有《真言五祖像》(又名《不空金刚像》)，唐时由日本僧人空海带回，今藏日本。此画在日本有不少摹本，可知李真佛画影响至大。

中唐山水画家韦偃、张璪、朱审等，皆兼擅画人物。韦偃，《唐朝名画录》云：“以善画山水竹树人物等，思高格逸。”

《历代名画记》云：“工山水高僧奇士老松异石，笔力劲健，风格高举。”注云：“《天竺胡僧图》、《渡水僧图》……并传于代。”《宣和画谱》著录其人物画作，有《早行图》、《读碑图》、《松下高僧图》等。传世作品，有《双骑图》。张璪，《宣和画谱》著录有《太上像》、《松林高僧图》。朱审，《唐朝名画录》云：“人物竹木居能品。”《图绘宝鉴》云：“得山水之妙，亦画人物竹木。”

此期人物画家，据《历代名画记》载，尚有史瓒、陈恪、戴重席、赵博文、王朏、郑寓、李渐、周太素等人。

晚唐人物画，以道释为主流。代表画家有常粲、常重胤、孙位、张素卿等人。常粲，《图画见闻志》云：“工画佛道人物，善为上古衣冠。…有《孔子问礼》、《山阳七贤》等图，并立释迦、女娲、伏羲、神农、燧人等像传于世。”《宣和画谱》

云：“当时有《伏羲画卦》、《神农播种》、《陈元达锁谏》等图，皆传世之妙也。”《益州名画录》云：“粲善传神杂画。”其子常重胤，《图画见闻志》云：“妙工写貌。僖宗朝为翰林供奉，尝写僖宗御容及名臣真像，得其神彩。亦尝于宝历寺画请塔天王，至妙。”《益州名画录》尝载其事：僖宗由蜀还京时，欲留肖像于大圣慈寺，然随行画家皆画不像，常重胤遂被推荐，“御容一写而成，内外官属，无不叹骇，谓为僧繇之后身矣。宣令中和院上壁，及写随驾文武臣僚真……诸司使副一百余员。”他画壁画独有其法，是书引其语云：“我画屋烂梁摧之外，雨淋水洗，终无剥落者矣。”

高逸图（局部)唐·孙位

“善画人物龙水松石墨竹，兼长天王鬼神，笔力狂怪，不以傅彩为功。长安、蜀川，皆有画壁，实奇迹也。”《宣和画谱》云：“光启中画应天寺东壁，位因润州高座寺张僧繇《战胜天王》本笔之。画成，矛戟森严，鼓吹戛击，若有声在缥缈间。………非笔精墨妙，情高格逸，其能与于此耶。”《图绘宝鉴》亦云：“光启中画应天寺壁，势若飞动。”今存画迹《高逸图》，著录于《宣和画谱》。画中四位高人，俨然魏晋名士，造型精整，线条

流畅，正合六朝古法。道士张素卿，《图画见闻志》云：“善画道门尊像天帝星官，形制奇古，实天授之性也。尝于青城山丈人观画五岳四渎、十二溪女等，兼有《老子过流沙》并《朝真图》，八仙、九曜、十二真人等像传于世。”《宣和画谱云：“好面道像。……作《十二真君像），各写其卖卜货丹书符导引之意，人称其妙。”《益州名画录》云：“素卿于诸图画面能敏速，落锥之后，下笔如神，自始及终，更无改正。…笔纵洒落，彩画因循，当代名流，皆推画手。”张素卿的道教绘画，对后世影响很大，宋元道观的画壁者，无不尊奉为典范。

晚唐人物画家，据《图画见闻志》载，尚有左全、赵温齐，赵德齐、范琼、陈皓、彭坚、竹虔、张南本、道士陈若愚、尹继昭、李洪度、辛澄、张腾、张赞、王浃等人。其中不少画家由唐入五代。孙位，后改名遇，《图画见闻志》云：

唐代传世人物画迹，尚有佚名《游骑图》、《蛮夷职贡图》（旧题周昉作)等。

五代时期，西蜀、江南、中原三地绘事兴盛。后蜀与南唐先后建立翰林图画院，绘事兴盛一时。人物画在诸画科中仍居重要地位，出现了不少著名画家。据画史所载，前蜀有杜宏义、杜子瓌、高道兴、杜齨龟、释贯休、房从真，邱文播、邱文晓；后蜀有李文才、阮知晦、赵元德、赵忠义、蒲师训、周行通、张玟、徐德昌；南唐有曹仲玄、陆晃、陶守立、周文矩、顾闳中、顾德谦、竹梦松、高太冲、厉昭庆、王齐翰；后梁有赵嵒、王商、张质，清，韩求、李祝、张图、跋异等等。此外，后唐左礼、张南、朱繇，后晋王仁寿，后周僧智蕴，吴越阮郜等人，亦擅名当时。其中具有代表性的画家，为释贯休、徐德昌、周文矩、顾闳中、顾德谦、王齐翰、赵嵒、张图、阮郜等人。释贯休，《图画见闻志》云：所画水墨罗汉，“悉是梵相，形骨古怪。”《益州名画录》云：“师阎立本画罗汉十六帧，庞眉大目者，朵顾隆鼻者，倚松石者，坐山水者，胡貌梵相，曲尽其态。……又画释迦十弟子，亦如此类。”又云：“当时卿相皆有歌诗。”并载翰林学士欧阳炯《禅月大师应梦罗汉歌》，有句有歌诗：“天教水墨画罗汉”，“最是人间为第一”。《宣和画谱》云：“间为本教像，唯罗汉最著。”释画之罗汉图，始自唐而兴于五代，此后则大为盛行。今存《十六罗汉图》，传为宋人摹本，造型夸张，古怪超凡，尚可见唐画遗风。徐德昌，《图画见闻志》云：“工画人物土女，墨彩轻媚，为时所称。”他的画法，不是用色彩来表现，在人物画中别具一格，其影响及于北宋。

周文矩，《图画见闻志》云：“工画人物车马屋木山川，尤精士女，大约体近周昉，而更增纤丽。有《贵戚游春》、《捣衣》、《熨帛》、《绣女》等图传于世。”《宣和画谱》云：“善画，行笔瘦硬战掣，有煜笔法。”米芾《画史》亦云：“士女面一如防，衣纹作战笔，此盖布纹也，惟以此为别。”周文矩的画迹，见于《宣和画谱》者七十六件，除山水屋木三件外，均为道释、人物、肖像、士女之图。今存《重屏会棋图》、《宫中图》、《琉璃堂人物图》。顾闳中，《宣和画谱》云：“善画，独见于人物。”又云：后主李煜闻中书舍人韩熙载纵于声伎，“乃命闳中夜至其第窃窥之，目识心记，图绘以上之，故世有《韩熙载夜宴图》。”此图在构思、造型、用笔、设色上，都有很高的技巧，盖为我国传统人物画之精品。今存一本，为宋人摹绘。顾德谦，《图画见闻志》云：“工画人物，风神清劲，举无韩照载夜宴图(局部)五代·顾闳中与比。李后主爱重之，尝谓曰：‘古有恺之，今有德谦，二顾相望，继为画绝矣。’识者以为知言。吕文靖家有《萧翼说兰亭故事》横卷。”《宣和画谱》云：“善画人物，多喜写道像，此外杂工动植，论者谓王维不能过。”王齐翰，《图画见闻志》云：“工画佛道人物。”刘道醇《圣朝名画评》云：“齐翰不曹不吴，自成一家，其形势超逸，近世无有。”《宣和画谱》著录其作品一百一十九件，多为道释、人物画作。传世画迹，仅有《勘书图》（一名《挖耳图》）。

赵嵒，《宣和画谱》云：“喜丹青，尤工人物。格韵超绝，非寻常画工所及。有《汉书西域传》、《弹棋》、《诊脉》等图传于世。”《图画见闻志》云：“善画人马，挺然高格。”他的作品，今存《八达游春图》、《调马图》。张图，《图画见闻志》云：“善泼墨山水，兼长大像。洛中广爱寺有画壁。又尝见寇忠愍家有《释迦像》一铺，锋芒豪纵，势类草书，实奇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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