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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白石与吴昌硕恩怨史迹考辨—— 从崇拜的对象到赶超的对手

来源:中国美网 ·48063 浏览 ·2020-04-03 10:17:09

胡佩衡回忆齐白石说:“据我知道,他一直崇拜吴昌硕,只要见到他的精品就要买下来或者借来学习。”[40]启功先生也回忆齐白石的晚年道:“齐先生最佩服吴昌硕先生,一次屋内墙上用圆图钉钉着一张吴昌硕的小幅,画的是紫藤花。齐先生跨车胡同住宅的正房有一道屏风门,门外是一个小院,院中有一架紫藤,那时正在开花。先生指着墙上的画说:‘你看,哪里是他画的像葡萄藤(先生称紫藤为葡萄藤,大约是先生家乡的话。),分明是葡萄藤像它啊!’姑且不管葡萄藤与画谁像谁,但可见到齐先生对吴昌硕是如何的推重的。”[41]齐白石自己留下的文字中,很少论及吴昌硕的画,只有他在壬戌(1922年)日记中有简短的叙述:“四月廿六日,吴缶老后人东迈与陈半丁访余。后余至兵部洼半壁街五十六号邱养吾家,访东迈也。见邱家有缶老画四幅,前代已无人矣,此老之用苦心,来老(者)不能出此老之范围也。”[42]这里,齐白石认为吴昌硕的画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此时齐对吴可谓崇拜之至!但是,自1924年后,即画界传出吴昌硕“北方有人学我皮毛,竟成大名。”的风闻之后,细心的人会发现,齐白石在以后所记的文字中,绝口不提他学过吴昌硕的画。如他在1933年由齐白石口述,张次溪笔录的《白石老人自传》里,谈到他如何“衰年变法”,他只说陈师曾“劝我自创风格,不必求媚世俗,这话正合我意。”“他对于我的画,指正的地方很不少,我都听从他的话,逐步改变了。”“师曾劝我自出新意,变通画法,我听了他的话,自创红花墨叶一派。”对于陈师曾劝他放弃雪个冷逸的画风,而改学吴昌硕艳丽的金石味的大写意画风的情景,就避而不谈了。反倒是他的老友胡佩衡——是他“衰年变法”的亲睹者,在其著作《齐白石画法与欣赏》中,反复叙述了齐白石如何学习吴昌硕,如何善学吴昌硕,如何又吸取吴昌硕的技法又进一步创造的。世人才知道齐白石学吴昌硕的详细过程。甚至细心的还会发现,他对吴昌硕的称谓上,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以1924年为界,齐白石以前的文字称“吴缶老”、“缶老”。以后的文字称“吴缶庐”、“老吴”、或直称“吴昌硕”。虽然齐白石仍然很佩服吴昌硕的绘画,但在言辞中,对其人似乎少了几分应有的敬重。
 大凡艺术人才的成长,特别是大才的成长,除了内在的自身优秀素质而外,在成长的过程中,正反两方面的外在因素对其成才都起到重要的作用:正面的是要得到伯乐的赏识、鼓励、帮助与提携;反面的是要受到社会传统习俗的嫉妒、挤压、冷遇和讥讽打击。二者几乎是人才成长过程中不可缺少的际遇。现在人们谈论其人才成长过程,往往强调前者的作用而忽视后者。事实上,人才在习俗的反对、挤压中,往往能“变压力为动力”,使之成为顽强奋斗的另一种精神力量。这个因素的反激作用,在齐白石身上显得尤为突出!
启功先生“年十九,经贾老师介绍入中国画学研究会。从吴镜汀先生问业。”[43]他风闻关于吴昌硕说“北方有人学我皮毛,竟成大名”一事,应该是在中国画学研究会内部。时间大约也应在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吧。就可见风闻流传之广远。因为齐白石曾私淑吴昌硕,吴昌硕也曾有恩于他。此事对齐白石而言,真是有难言之隐!在内心深处反激了他要跳出吴昌硕的影响,尽快摆脱“皮毛”之讥,加剧了他必须自创独立的艺术风格想法。更甚者,激发了他要与吴昌硕对峙。或要甚至超越吴昌硕的雄心!
《白石老人自传》中齐白石说:“同乡易蔚儒(宗夔),是众议院议员,请我画了一把团扇,给林琴南看见了,大为赞赏,说:‘南吴北齐,可以媲美’。他把吴昌硕跟我相比,我们的笔路,倒是有些相同的。”[44]林琴南说“南吴北齐,可以媲美”,是在1920年的事。此际齐白石正在“衰年变法”,正在“我欲门下为走狗”苦学吴昌硕。因此,“他把吴昌硕跟我相比,我们的笔路,倒是有些相同的”的话,
反映出的思想不是齐白石1920年时的思想,而是1933年口述《自
传》时的思想。从其隐隐自傲的语气中,泄露了此际的齐白石,确有想“南吴北齐”与之对峙的雄心。齐白石在其晚年还私下对老友胡佩衡说,他“一生没有画过吴昌硕。”[45]胡佩衡认为这是齐白石虚怀若谷的谦逊。其实,这话反道出了齐白石一直不敢说出,而后半生一直在暗中努力做的一件事,即以吴昌硕为对手,要超过吴昌硕!
只有自创艺术风格,才是“衰年变法”成功的标志。才有与吴昌硕对峙,甚至超越的可能。



崇拜的对象,赶超的对手
图七《赠胡生鄂公序》局部


齐白石如何“衰年变法”?论述者可谓多矣,这里就无须再费笔墨。他“衰年变法”成功的时间,胡佩衡说:“我们了解白石六十五岁(1927年)前后的作品和以前大大不同,已经看不出来哪里是‘八大山人’,哪里是‘徐青藤’,哪里是‘吴昌硕’了,我们看到的只是‘齐白石’,老人的变法终于成功了。”[46]这与齐白石自述“十载关门始变更”[47]相吻合。
齐白石的书法与篆刻,同样也经历了“衰年变法”的历程。其书法早年学何绍基,后来又学《爨龙颜碑》、《郑文公碑》和李邕的《岳麓寺碑》、《云麾将军碑》,又学金农的楷书和郑板桥、吴昌硕的行书,得力于金农与郑板桥为多。篆书学《三公山碑》、《秦诏版》、《天发神谶碑》,这些碑刻学的人很少,因而很容易突出,也易自成风格。齐白石书法以篆书成就最高,个人风格也明显。从1924年3月所书的《赠胡生鄂公序》就可见《秦权》和《天发神谶碑》对他的影响。其篆书风格也初见端倪。(图七)而1924年12月所书《喜看不厌》篆联,变圆为方,亦篆亦隶,已经演绎出了一种新颖的篆体。此联为齐白石风格成型的初期作品。(图八)由此,也可看出齐白石探索书法之途径与勤奋。
齐白石三十四岁时向黎松安先生学篆刻,后见到浙派丁敬、黄易的印拓,进行摹刻,故有“印见丁黄始入


崇拜的对象,赶超的对手


图八《喜看不厌》篆联


门”的诗句。继又学赵之谦,还学习吴昌硕。关于齐白石学吴昌硕的篆刻,是从门人胡橐那里透露的消息:“当我基本上能了解老人篆刻技巧时,老人叫我转学吴昌硕,要我多师。”齐白石为胡橐题道:“橐也拟缶庐法刻,真似缶庐。将来集前人诸法,成自家一家,予甚望之。”[48]齐白石指导胡橐学习篆刻的方法,基本上也是自己学习篆刻的方法。齐白石在丁巳(1917年)为陈师曾刻的《陈朽》一印时,还能看出他学习吴昌硕的痕迹,但在六十岁以后,刻《鲁班门下》印,就迥然不同了。不数年间,齐派篆刻风格已确立。(图九)还应指出,齐白石篆刻受到吴昌硕“以书入印”的影响。吴昌硕以自创“石鼓文”入印,齐得其启示,也以自创的齐篆入印。齐师吴,不仅师其迹,更师其理,真是善学者!
   自清末吴昌硕在艺坛树起“吴派”的大纛以来,旗下门人可谓众矣,其精英能得吴的形神兼备者也有数人之多。惜其为吴派风格所笼罩,而缺乏自立。而真正去学吴昌硕并能打进去,闯出来,取得很高艺术成就,傲然独立者,仅私淑者齐白石一人而已!“皮毛”之讥,坏事变好事。这竟成了齐白石晚年脱人樊篱,胆敢独创的重要的精神原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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