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曾广
当今艺坛,书画界众声喧哗,尤其是震耳欲聋的“呼唤大师”,“时代呼唤大师”,因为,这是一个缺乏大师的时代。
谁是当今的书法大师?谁是国画大师?自封的?领导定的?投票选出来的?看来都经不
起时间的检验。于是乎,继续呼唤,此起彼伏。孰不知,大师的产生是有其自身规律的。还有,这也是一个孳生“大师欲”的时代。
欲成“大师”自然前辈便是模式,便是佐证,注浆翻模,即成“大师相”。在中国花乌画中,大师级的人物大多都是文人画家,于是在这个画坛失去文人的时代,却人人都在自称或者说乐意被称为文人画家。而大师中顶尖级的人物大多都是大写意的高手,全能型高手,诗书画印,全能跟进。于是大写意风行,因为这才是“大手笔”。“手笔大”并不就能进入“大手笔”,“大手笔”自有自己的历程在。这个历程也是必由之路,也是呼唤不得,急不得的。在这个急功近利的时代,在这个只重结果不讲过程的时代,这个历程是已经顾不上了的,所以“大手笔”其实都是“手笔大”而己,不一而论。“大手笔”中的领衔是八大、青藤、石涛、昌硕、天寿、白石,于是这几个人便成了赶超目标。手笔比他们更大的人现在俯抬皆是,只是“手笔大”就是成不了“大手笔”,值得思考。
细品冷石近期创作的一批书画作品,其书作章草有勃勃生机自不多讲,行书野逸恣肆、烂漫天成,狂草桀骜不驯、跌宕多姿,如铁板铜琶、大江东去。其花乌画神髓毕现、笔劲墨溶,天趣盎然。水禽风荷、山花野草、春夏秋冬、梅兰竹菊,内容丰富,风格统一高古。其阔笔写生,寓古意与生活,参照融合,自出新意,被业内人士所首肯。平素读书写字,稍有余暇,即带上画具深人生活写生,寒暑不辍。对青藤、白阳、八大、石涛、昌硕、天寿等前贤手追心摩,用功最深。
冷石的书画创作,始终围绕着一个宏大的主题展开——生命与意象。他把生命主题意绪化与诗性化,进而形成鲜明的艺术特色,审美把握与生命思索共铸作品空间。水禽与荷塘,山花与野草,生命与空间,有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创作源泉。观冷石的近作,大家的感觉是一致的,俨然大手笔,直追八大、青藤,这不仅仅是三笔两笔倒翻砚台的“手笔大”,而是自有气在,自有神在,而气与神自有历程在。
冷石画中之气是旺的,这一如其人,因为画之气便是人之气,人画合一方是真气,所谓真气弥漫是画之至境。一如八大、青藤笔墨所致,无论春夏秋冬,荷塘水禽,其实都是自己,
一如前贤所讲“抒胸中之逸气耳”。
观冷石近作,尤其是泼墨大写意,扑面而来的是磅礴气势和天然生机,你可能只会想到青藤的“不求形势求声韵,根拔皆吾五指栽”的题画句,煞是过瘾,煞是中受,如同八月之钱江大潮“鲜飚出海鱼龙气,晴雪喷山擂鼓声”一般,又举重若轻、游刃有余,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囊中取物。如此这般似乎是如青藤“从来不看梅花谱,信手拈来自有神。不信试看千万树,东风吹着便成春。”人们又常说“大师天生就是大师”。是的,但大师天生又不是大师。天生的大师用准确的说法是,大师天生就能走上大师的历程。由历是大师。大师需要历程,诚然,这个历程的根本是一种精神的历程、人格历程、而后才是笔墨历程、图式历程。但是,既然是绘画艺术、笔墨艺术,后者也是根本,精神人格必须借助笔墨,在图式中历程,必须的。青藤在《沈征君画》中说道: “世传沈征君画多写意,而草草者信佳。如此卷者乃其一也。然予客吴中,见其所作《渊明对客禅弹阮图》两人躯高可二尺许,数古木乱云霭中,其高再倍之。作细描,秀润绝类赵文敏、杜惧男。比又见姑苏人景卷,精致入丝毫,而入渺小止豆。唯工如此,此笔者之所以益妙也。不然,将善趋而不善走,是有理乎?”
所以,他又提出了“工而后逸”的著名命题。我们迄今还没能见到青藤的工笔,见到的都是“墨汁淋漓,烟岚满纸,旷若无天,密如无地”之作,他自己称之“为上”,不过,我个人想他肯定有个“入”的过程,在这也是“必由之路”,这也是“必须的”。冷石深明此理,身体力行,也是有这个历程的。
冷石特重写生,近年又赴中央美院系统学习传统国学、书画理论与各家技法,益转多师,对传统进行过深入刻苦的探讨。他的花乌水禽,常画常新,这得益于他经年大江南北,师造化、重生活的不懈追求。画稿盈尺盈箧,废画千张万张。山水花鸟均有涉猎,近年,尤侧重写意花鸟画创怍,深知中西绘画双方的距离,坚守中国绘画的传统写意精神,坚持以书法入画,书画双重。注重笔墨传承、笔墨结构、骨法用笔,骨法造型,在古法与生活中苦相摩挲,自出心机。他是写熟不是写生,也不是写神,而是与花草对话,是寻求不知我为我还是花为我的合一境界。南田以为画中致境是“逸格”,而为“逸格”则要“出入风雨,卷舒苍翠”然后走造化于笔端。这才能“从真相中盘郁而出,非汨于毫端,不关乎从手。正杜诗所谓真宰欲出者”。前贤又说“凡画花卉,须极生动之致。向背欹正、烘日、迎风、挹露,各尽其变。但觉清劳拂拂,从纸间出,乃佳耳。”既要“生动之致”,又要“向背欹正,烘日、追风,各尽其变”,这就是历程与感悟。
当然,读书、临摹、写生、感悟,是个长期的课题,拼底气拼的就是这个。故而古人说“笔墨本情,不可使运笔墨者无情”,只有人之情致于花乌,花乌对人亦如此,人与自然之情,其根本还是人与人之情,情如此也得以于神同一,才能让神“畅”之,“畅”是为了“通达”、“通畅”、“畅达”。这才是进入一种超然的境界,人魂,画魂,鸟魂,天地之魂浑然一体,不知为你为我,这才叫“大手笔”而不仅仅是“手笔大”。冷石行将半百,步人中年的艺术家己进入沉静的创怍状态,移入多方位的比较深入的思考,他对水墨的尝试与延伸,实质上是自我的延伸,是感情的延伸。冷石正是把自我融入到自然与人生的这一永恒的生命形态,笔者以为冷石这样的书画家,已经具备了完成中国书画大命题、大含量、大篇章的大写意精神作品的条件,冷石溶古铸今、渐露自家图式的书画作品,己然不同凡响!他应当对此大目标坚持不懈,他应当为自己这样的艺术个性的提升而加力,这也必将引起艺术界的热切关注与真诚鼓励,相信冷石会有新的大作问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