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非花·09’孟夏山水画集》代跋
像是久居城里,一到乡间人便会如放飞的鹞子,悠悠而上,自在蹁跹;像是看惯了秋月春风的妩媚,偶见夕阳“落日融金,暮云合璧 ”的壮丽,便会被易安词的意象深深感动,生出许多不胜今昔的感慨。风物利人,而时不我待。时序更迭,季节变换,阴晴圆缺,水流花开,总会在我们的心中划过或多或少的印痕。因为我们都是凡人。
春天又来了。人也仿佛随了季节,欣欣然起来。
坐在凉台稀疏的七里香下,透过斑斓而温暖的阳光,随手翻开书本,我便又来到了仰慕已久的圣者面前。聆听一番娓娓的、彻头彻尾、直指人心的诉说,心便在遥远而智慧的风车前停住。可我不禁问自己:我停下了吗?我是真渴望能停下这不安的灵魂、不安的心思。
徐仲偶先生曾对我说:“读古人书,你若仿佛聆听一位长者的聊天,就比较容易走进书里;或把书当作邻居,就能消除时空的距离感。”果真如此,每当翻开经典,便仿佛与圣贤、故人晤言一室,心就会一下子变得宁静而庄严起来,身边的人和事、心灵的困惑和疑虑便都能在他们智慧的话语中找到或体悟出解决的办法与依据,心便似有了依归。智慧如风,可以穿越时空,在任何一个有人类、有生灵的地方留住。而令我不胜惊异的是,为何古今中外的智者和思想家都在人类的幼年时代一 齐到来?古希腊智者苏格拉底,担荷人类苦难的基督教创始人耶稣,古印度弃王位而觉悟于菩提树下、普度众生离苦得乐的释迦牟尼,伊斯兰教的先知穆罕默德,中华文化的先哲、儒家的孔孟、道家的老庄……不一而足。他们几乎同时横空出世在两千年到两千五百年间。这冥冥之中是谁的安排?倘若不是安排,为何他们的思想和智慧可以成为后世人类行路的明灯而烛照千年?
我于是不相信思想的进化论。因为聪明而进化了的我们不得不去反思我们人类的自作聪明和贪婪,给人类带来的或将要带来的更大的灾害。而蓦然回首间,却惊讶地发现这一切不仅原本可以避免,而且早在千年以前圣贤们的意料和付嘱之中。我不能不赞叹神明的伟大和神秘。我也不相信艺术的进化论。因为当我们看着我们今天的艺术家的普遍的张惶,就足以想见其将要留与后人的东西,将在千年后的子孙眼里是否还会像前人予我们的作品那样光彩照人且历久弥新。艺术是心灵的产物,也必打上时代的烙印。你想不随时代,也必定逃脱不掉时代的影响。人心浮燥、精神涣散,灵魂安在、真气何来?我这样问自己。
匆匆的走过了第四个十二度春秋。年近知天命时,人突然间有了一种未曾有过的惶惑。我还能有多少个十二载?还能在我所喜爱的绘画事业上停留多少时光,能走多远?我虽然深信我生命会有一个足够的长度,但是生命的成熟与创造力往往与生命的生理强度不能并行。年少时我们精力充沛、心智单纯而幼稚;当我们身体强壮、精力充沛,思想开始走向成熟的时候,因为责任,我们不得不去担当更多来自家庭和社会的责任,所能给予我们自己的时间是极其有限的。且物欲的干扰,我们又总要投入和浪费很多的时间和精力。那么,知天命以后呢?
心学家王阳明的《象山语录 》,门人以先生“道外无事,事外无道 ”的话开篇。我一直不解,所以常吟味其中。龚半千先生曾说:“画非小道。”倘若把书画艺术视为一道,则是否唯此事是道,理应上下求索,不断精进;而此事外之名利、赞毁、得失,都只是道外之事,是非之事,不必过多的理会而顺其自然呢?真能如此想、如此行,那么,我们所能给予我们自己后段人生的时间,不也就相对的拉长了;了无挂碍的心,不就能清静湛然、随缘任运的安宁、恬淡了吗?
夕阳在山,然那千年不变的光辉依然轮回照耀。当我们沉下心来面对夕阳,虔诚而谦卑的立身于深厚的土地,那夕阳的光芒必定穿透我们的灵魂,给我们以无私的启迪和永恒不变的加持。我赞叹夕阳,因为它或许会使我们的人生更多一段别样的华彩乐章。
2008年3月18日于子行斋南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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