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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白石与吴昌硕恩怨史迹考辨——齐白石回应“皮毛”讥评的苦衷

来源:中国美网 ·39734 浏览 ·2020-04-03 10:12:32

新编《齐白石辞典》附《齐白石年表》称:1922年,齐白石“画作由陈师曾携往日本东京参加中日联合绘画展览,画界哗然,卖价丰厚,销售殆尽,至身誉鹊起。”《年表》为该书主编敖普安所编撰。其文称的“画界哗然”不知何出处?但我认为在情理之中。因为去参加

中日绘画联展的作者,必须是中国的著名画家才行,而齐白石那时在画界尚属无名。如他自己所述,当时卖画的价格“比同时一般画家的价码,便宜一半,而且很少人来问津,生涯落寞得很。”[31]他去参展,自然要引起画界的不满,以至舆情哗然。但因陈师曾声望很高,又是此展的主事者之一,旁人对他莫奈其何,只好由他竟自带上齐白石的作品去日本了。最终结果,大出国内意外,齐白石居然成此展最走红的画家。“至身誉鹊起”,主要是指齐画的市场反应,齐白石回忆道:“经过日本展览以后,外国人来北京买我画的很多,琉璃厂的古董鬼,知道我的画在外国人面前,卖得出大价,就纷纷求我的画,预备去做投机生意。一般附庸风雅的人,听说我的画能值钱,也都来请我画了。




皮毛
图三 画“人骂我,我亦骂人”



从此以后,我卖画生涯,一天比一天兴盛起来。”[32]齐画在商品市场上“身誉鹊起”,并不代表同时在画界也“身誉鹊起”。相反倒引起了不少同行的嫉妒与诽骂。齐白石未成名前,在官气十足的京派画坛中主要是瞧不起齐白石的出身低微和无科举经历,认为齐画缺乏“书卷气”。出名以后,主要攻击齐白石的作品是“匠画”、“无所本”。如中国画学研究会的会长周肇祥“私下对学生却说:‘千万不要学齐先生,他的画是骗人的。’”[33]民国二十年,齐白石在私立京华美术专科学校任教,“该校校董,人称‘周斯文’者指齐白石画不守古法,属‘野狐参禅’”。[34]齐白石在寄徐悲鸿的诗句中有“我法何辞万口骂,江南倾胆独徐君。”用了“万口骂”来形容,就可知京派画坛中不友好的同行不占少数。性格倔强的齐白石对此作出多种形式的回应。如他画“人骂我,我亦骂人”(图三)进行本能的自卫;印文“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流俗之所轻也”(图四)用以表示轻蔑和


皮毛



图四 印章二方:“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流俗之所轻也”


自傲;题跋“人誉之,一笑,人骂之,一笑。”表示不理睬和自身超脱;甚至把对方攻击自己的事,在画上进行长题示众:

余友方叔章尝语余曰,吾侧耳窃闻,居京华之         

画家多嫉于君,或有称者,辞意必有贬损。余犹

未信,近晤诸友人,面白余画极荒唐,余始信然。然与余无伤,百年后来者自有公论。

—题《芙蓉游鱼》约20世纪20年代

齐白石居然把这段公案题在自己的画作之上,留待后世。相信历史会作出公正评价,表示出超常的自信心!更有甚者,齐白石对画界一些暗中隐形的排挤,他也不能容忍,也要作出公开的表示。如,黄苗子说:“北平画界的两个集团——‘中国画学研究会’和‘湖社’,各立门户。那时在北平的画家,‘不归杨则归墨’,总得依靠一个‘画会’才能成名立身,否则在北平这个‘文化城’,是站不住的。”[35]齐白石一直都不是这两个画会的成员。在齐白石未成名前,不能加入画会,尚且能理解。在齐白石成名之后,仍不能加入画会,于情于理都说不去了,况且这两个画会的主要成员还是齐白石的画友。齐白石实在憋不住内心的愤懑,就刻上 “一切画会无能加入”的闲章盖在画上。把受到这种隐形的排挤公示于众。(图五)

 唯独令齐白石不好直接回应,也不能直接回应的,便是吴昌硕所说“北方有人学我皮毛,竟成大名”的讥评。首先,吴昌硕是画坛公



皮毛
图五 印章“一切画会无能加入”



齐白石选择了清代的大画家石涛来作为“皮毛”讥评的回应,其比较明显的有三处:认的领袖,更是齐白石衷心敬佩的前辈;其次吴昌硕是他恩人陈师曾的老师,齐白石也曾恳请拜于吴的门下,吴昌硕还有为齐白石写“润例”的抬举之恩。当齐白石听到了吴昌硕的讥评,其内心感受如何,旁人只能猜测。说不定吴昌硕当时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但对齐白石而言,带来的却是铭心刻骨的伤痛,其感受超过画界任何一次对他的攻击。因为吴对齐的讥评散布很广,已被渲染,成为不少人诋毁齐白石绘画最有力的依据。对此齐白石又不能直接回应,但此事如骾在喉,不得不吐。他便采取了曲折的、迂回的方式进行间接的答复。这里既可以看出齐白石良苦的用心,也反映了他不屈不挠固执的性格。

一、印章“老夫也在皮毛类”。边款:“老夫也在皮毛类,乃大涤子句也。余假之制印。甲子,白石并记。”此印刻于1924年,齐白石在二十年代中晚期到三十年代,其画作上多处盖有此印。

  二、绘《芭蕉书屋图》[36],创作年代约为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中期。图上方作长跋:“三丈芭蕉一万株,人间此景却非无。立身误堕皮毛类,恨不移家老读书。”大涤子呈石头画题云:“书画名传品类高,先生高出众皮毛。老夫也在皮毛类,一笑题成迅綵毫。”白石翁画并题记。(图六)前一首为齐白石自作诗,后一首抄石涛诗。两相对照,齐白石向人表达出这样的意思:连石涛都说他自己是“皮毛类”,我现在“误堕皮毛类”。与石涛情况相同,我又何必介意呢?

三、诗作《梦大涤子》:“皮毛袭取即工夫,习气文人未易除。不


皮毛

图六《芭蕉书屋图》局部

  另外,关于“皮毛”问题,在齐白石诗集中屡屡出现。如《题陈师曾画》“君我两个人,结交重相畏。胸中俱能事,不以皮毛贵”。《释瑞光临大涤子山水画幅求题》:“长恨清湘不见余,是仙是怪是神狐。有时亦作皮毛客,无奈同侪不肯呼。”《天津美术馆来画征诗文,略先以古今可师不可师者,以示来者。》其第五首:“造化天然熟写真,死拘皴法失形神,齿摇不得皮毛似,山水无言冷笑人。”等涉及“皮毛”的诗至少有七、八首之多。由此可见,吴昌硕的“皮毛”的讥评,对齐白石的刺痛太深,真可谓深入了骨髓!方使齐白石久久不能释怀。至于齐白石为什么要选择石涛来作为讥评的回应?他在与胡佩衡一次私下谈话中,透露出了端倪。齐白石说:“大涤子画山水,当时之大名作家不许可,其超群可见了。我今日也是如此!”[39]齐白石认为自己与石涛遭遇十分相似:当时石涛为大名作家不许可,今日齐白石也为大名作家不许可。能配得上称今日大名作家者,齐白石心中恐怕是暗指吴昌硕了!用人间偷窃法,大江南北只今无。”[37]齐白石这诗里叙述梦中还在与石涛交流“皮毛”问题,认为像我们这种袭取“皮毛”是很要工夫的,因为不是用的“偷窃”式的摹仿。如果说石涛都是“皮毛”,恐怕大江南北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皮毛”的大画家了。齐白石这里是借石涛来申述自己的冤屈。因为吴昌硕说齐白石只学了他的皮毛,让齐白石百口莫辩。事实上,齐白石的确实学过吴昌硕的画,但绝不是简单地摹仿皮毛。据胡佩衡回忆说:“记得当时我看到他对着吴昌硕的作品,仔细玩味,之后,想了画,画了想,一稿可以画几张。画后并且征求朋友们的意见,有时要陈师曾和我说,究竟哪张好,好在哪里,那张坏,坏在什么地方,甚至还讲出哪笔好,哪笔坏的道理来。这时齐白石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这种艰苦认真钻研的精神,真是使我们深为钦佩!”[38]通过胡佩衡亲睹齐白石学习吴昌硕的过程,使我们了解齐白石是从技术层面直到精神层面深入地学习吴昌硕的。如果硬是要说齐白石只学了“皮毛”,那么,这种“皮毛”却非浅层次的摹仿,而是花了大工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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