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的选择》连载四十一： 生命力：美的选择与适应

      三、生命力：美的选择与适应

     在美面前，生命力表现为判断力。用科学的话来说，就是捕捉本质的能力。当能用艺术的双眼洞察，用艺术的大脑判断时，美感就趋向于突显具有独特意蕴的选择与适应的魅力。

    我们说中国画立足于基本格局创新，以使之具有顽强的生命力，就在于从社会、哲学、心理、科学的多维结构出发，选择一个适应度高的等同平衡结构。这是一个有美感的创意，它呈相了中国画的生命，它在社会与历史的进化中，使中国画总能以与时空平衡的姿态表现于艺术的世界舞台之上。

    正因为生命力选择了适应力，适应力选择了生命力，一个艺术的美知，才致使人们对“选择美学”具有了憧憬，选择生命才成了本书的口号。鉴此，不能把思想停留在选择魅力、选择表情、选择生命的“已发生”上，而应进入生命的过程，看一个生命的选择是怎样面对“为问题”。

     1.选择的意蕴：冲突与深刻

    不面对问题，选择不可能发生。从艺术生命进化的角度看，生命的问题主要有二：一是生命意蕴的冲突，一是生命意蕴的深刻。

    首先看选择冲突。

    冲突是意蕴无限性的结果。在一个生命形象的创意中，无限丰富的意蕴最初只能得到很不完善的形式，造型话语只能满足部分的要求。在互为依存的部分中，造型成了反复推敲，一时很难判断作为整体的部分间的关系。个别部分的突显，使互补的化运从一开始便冲突于内在的多极。当双眼发现一个致中的整体时，这个和谐状态仅是一个冲突的相对平衡，或者仅是从一个角度看问题。艺术一下子变得有趣，充满无限的生机，因为没有人能在二度中看到三度的整体，三度整体性永远是一个有创意的视错觉，眼力只是对有限部分的整体想象。当造型意识到整体缺陷时，奔放的激情又让位于审慎的思索，对灵感的求证，使因造型不完善所引起的冲突将创意引到新的模糊灵感之中，它用推敲后的启发话说着进一步的形式，这时意蕴又以高一级的形态呈相在人们眼前。

     此时，有意蕴的生命并不满足，它还在寻求更高一级的倾向于简化的视错觉，造型还在发现缺陷，还在观察，还在推敲，还在由灵感到验证，由验证到灵感。冲突似乎永不完结。即使在纯粹创作的时代，充满幸福感的艺术大师，用天才的话语呈相出左右众议的精神；在反思的时代，这一精神又成了发现缺陷的批判，人们的精神解脱恰恰发生于以往的精神象征。

   当人们把视线从一个主体的创意引人一个议上主体的创意时，突然让人发现了更有趣的现象：个性的意蕴理解与社会的意蕴存在发生冲突。艺术的世界不存在唯一一个艺术，只存在一个以上的艺术。在同样的造型对象前，没有同样的观察，没有同样的灵感，社会意蕴的无限性用冲突驱动着创意的无限之旅，它用一个以上的创意让人体验意蕴形式的无限丰富性。这时才真正呈相了作为生命整体的意蕴，而从某个观察角度发现的个性意蕴只不过是对整体局部缺陷的克服，作为社会的整体，已将某一类个性创意化于社会的无限丰富之中。

     若进一步观察艺术与艺术史，我们会发现，艺术的创意只关心一个封闭的自我平面，但艺术的命运却走向开放，意蕴永远在封闭与开放的冲突中寻找自身的平衡，以求达于同化(形式化）。艺术与艺术史的冲突，使意蕴表现得仅是一个特定阶段的核心存在，艺术的创意越想取得历史的永恒，或者说越想取得一种能将历史统一起来的范式，历史就越倾向非永恒性，艺术的创意与艺术史的创意总显得极不协调、一旦艺术走入历史的现实，它就从封闭的孤立中走出，用交流向历史诉说着自我的意志，诉说着对“还缺乏的意蕴”的克服意识与行动，祈求能成为历史。但历史的意蕴似乎总指向意蕴的缺乏，以致创意成为“克服意识”的无限之旅。以往力求圆满的原则，在历史的冲突中一下子变得极其可笑。艺术的生命促使人们对一切忽视冲突的原则都加以批判。

   以上，我们讨论了无限整体意蕴与有限创意灵感的冲突，个性的意蕴理解与社会的意蕴存在的冲突，艺术创意的封闭性与历史创意开放性的冲突，对冲突的选择让艺术的创意具有了不同于传统的意识:

    a.冲突决定了艺术是一个以上的多样化存在，艺术的行为只是对克服缺陷的创意

    b.冲突史使艺术创意有了新的意识，对完满造型的拒绝成为造型的手段

    c.冲突的创意使艺术的选择走向了深刻，即创意是揭示一切人类创意的深刻

冲突.如果说有终极理式，也只能是艺术的有创意的生命、   进一步看选择深刻。

   倾向于本质的无限之旅，使“克服意识”的创意走向了深刻。在寻找意蕴，即艺术的形式时，一切标尺都无法最终度量艺术的形式。对整体的寻求过程永远不会完结，这就是艺术生命的深刻。在这个过程中，最直接的体现就是艺术创意的自我体现。作为艺术的创意者，只有在他的经历中，把经历的话语（点线、色彩、空间）化为某种形象的经历，艺术才具有了生命的意义。因为艺术已是艺术创意体的均衡同化。它之所以有魅力，是因为它体现了创意者的本质。它把艺术家的生命历程、人生见识、灵魂求索，形式探讨化为生命体的意蕴，艺术家把思想的历程用形式意蕴展示在艺术的创意之中，这可能是社会的、哲学的、心理的或科学的。我们说，让思绪看得见，就是要切实地触摸艺术创意者的心脉，看作为艺术的创意者，

 马援《大禹治水》（局部）

    是如何面对缺陷，又如何用灵感克服缺陷。

    当“克服意识”把意志的经历变为二度中的三度时，创意就成了意志的经历，这个经历趋于艺术独特化的运动。它实际上是性情本质化的表象，人们在独特的性情范畴中看到了人的经历的形式同化。对艺术而言，这是最重要的一类平衡同化，因为人们在性情范畴中看到了风格。形式的人生经历化，越倾向于深刻，性情的独特化就越突显，风格就越独特，以至创意具有了风格感，成为性情话语，世界因此变得气象万千、丰富多彩。从这个意义说，风格是艺术选择了深刻的结果。看不到深刻，就看不到以性情为范畴的意境、格调、气韵、色调，就失去了美感。而这正是“克服意识”的生命所指。不能创意有性情的美，创意的本身就失去了意义。性情是经历的形象，或者说是形象的经历。

    在走向深刻的无限之旅中，经历的形象总喜好趋向完美，这也是风格完美的追求，特别是在角色意识的创意中，完美常成为缺乏深刻意识的造型手段和目的。孰不知这只是美好的愿望，是创意尚缺乏深刻阅历的表现，是一种典型的不成熟。尽管这一认识成为普遍的认识，但它缺乏起码的创意价值，因为它丛一开始就偏离了深刻。

   鉴于个体认知经历的有限性，再丰富的人生也只能面对局部。没有人能面对完整的整体，选择深刻，实际上是在选择片面，选择看的角度，眼力成了从一定角度出发的判断力，价值成了从一定角度立论的看的逻辑，就如同选择冲突，没有人能够体验冲突的全部。于是，对深刻的选择让艺术的创意具有了不同于传统的意识：

    a.深刻是片面的深刻，二度中的三度仅是片面深刻的视错觉。

    b.深刻是“克服意识”的形式发现，创意是寻找意蕴缺陷的眼光，其价值在于独特的选择视角，它象征着创意的高一层简化，它摈弃完美，凸显个性。

    C.深刻是对误解与偏见的反思，虽然它也是一个片面，但这是倾向于整体本质的片面，它使艺术选择了冲突。

    d.创意的完结恰发生于冲突的互补致中，它是深刻的境界、即反思后所发现的中和之境。从这个意义讲深刻又是整体情境的深刻。

    生命意蕴的冲突与深刻，使通向无限的艺术之旅具有了无限的创意。一个对“发现缺陷”的洞察，一个对“克服意识”的沉思，一个对“深刻冲突”的孵化一个对“意蕴形式”的启迪，一个对“片面深刻”的求证，使中国画的基本格局由选择而趋适应，由过程而趋完结。

           作者：陈雨光 陈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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